主题：印度为何逆风而行控制人口增长

【鹏眼看市】

印度人口总数仍将继续增加很多年主要是历史上高生育率的滞后效应。如果政策力度过猛，反而会对未来人口结构产生不利影响。

黄小鹏

印度北方邦近日宣布一项立法草案，规定两个以上孩子的家庭不得享受国家福利和补贴，不得在政府部门工作，如果有了两个孩子后夫妻一方接受自愿绝育，政府将给予奖励，阿萨姆邦和古吉拉特邦也已经引进或计划引进类似立法。印度有13亿多人口且增长势头不减，在许多国家为鼓励生育操碎了心的时候，印度却逆向而行。

人口问题涉及到两个维度：一是人口与资源的关系；二是人口内部结构问题。两个维度不同组合共四种情况，分别对应着的最优政策也不同。

第一种情况是人口与土地、环境等自然资源之间关系不紧张，且生育率高，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需要实行严格的人口控制。第二种情况是，环境资源宽裕且生育率低，这种情况应鼓励生育。第三种情况是人口与资源关系紧张，但生育率低，总人口停滞或负增长，它们通常是完成了工业化、城市化的国家，此时人口结构性矛盾上升为首要问题，工业化完成也说明该国度过了人地矛盾最尖锐的阶段，人地矛盾退居次要位置，鼓励生育应成为政策取向。第四种情况是人口与资源关系紧张生育率又高，这种情况应该实行人口控制，但具体力度应在经济指标的严重程度和控制所付出的经济社会代价之间进行权衡。

在很长时间内，印度无疑属于第四种情况。印度属于人地矛盾特别尖锐的国家之一，以人口数除以适宜居住的国土面积计算出来的调整后人口密度数据，印度在各大国中名列前茅，是美国的14倍，中国的2倍多，法国的4倍多，比日本也要高。

与中国不同的是，印度独立后没多久就意识到了控制人口的必要性，但对于一个有强烈生育偏好传统，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国家，非强制性政策效果可想而知。不过，尽管人为干预效果有限，但总和生育率还是在基本规律作用下持续而缓慢地下降。1950年代，中印两国生育率基本相同，都在5.5-6之间，但1970年代中国生育率出现了一个突降，直到1990年代降到正常更替水平后再出现缓降和走平之势，印度则没有出现这个突降，其轨迹为一向右下方倾斜的平滑曲线。

中印两国经济随后发生大的分化，印度工业化和城市化步伐慢于中国，这与印度“改革开放”比中国晚了10余年有关，也很可能与中国人口出生率较快下降有关。家庭小孩数量减少让母亲能从事更多的经济活动，小孩受教育年限上升，意味着人力资本增加，这构成了工业化的有利条件。虽然工业化和城市化是生育率下降的主要因素，但我相信这种作用不是单向的，适时适当的人口控制反过来也有利于加速工业化进程。

印度目前的总和生育率已经降到了2.2的水平，仅比保持人口正常更替高一丁点儿的水平，也就是说，即使什么都不做，印度人口再增加大约2.5亿后就会见顶，随后将出现下降，那为什么印度此时还要推出控制人口的政策呢？原因是多方面的。20世纪70年代国大党曾在小范围内强硬推行过计生政策，最后失败，当前人民党执行力强于当年的国大党，全球化导致国家间竞争强化，这种情况下社会精英人士的忧患意识再次找到出口，此次有意推行“计划生育”的三个邦均由人民党执政。另一个可能因素是他们注意到了中国控制人口对工业化和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

但是，印度现阶段搞计划生育面临过犹不及的风险。印度目前的总和出生率和人口结构都比较理想，人口总数仍将继续增加很多年主要是历史上高生育率的滞后效应，而非当前生育率过高，如果政策力度过猛，反而会对未来人口结构产生不利影响。此次有意控制生育率的三个邦除了北方邦总和生育率为3.1，明显过高外，另两个邦分别只有2.3和2.2。另一个不确定因素是工业化进程，如果这一进程超预期，生育率会提前降到2.1甚至更低，此时政策如果用力过大，反而让10年或20年后出现年轻人口不足的隐患。不过，印度的人口控制政策并非全国性政策，且基于经济诱导，缺乏强制性，法律能不折不扣执行的情况在过往比较少见，发生过犹不及的风险应该不大。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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